自主權或自治權是一個普世名詞;除了各個政黨尤其是反對黨一直以來高喊爭取沙巴自主權,其他國家也存在著不同程度與形式的自主權。例如中國的新疆、菲南賓南部的棉蘭佬島、印尼的阿齊以及中國的香港與澳門,都有一定的自治權力,但彼此間也不盡相同,但基本上是掌管自己的政府、財務、天然資源,唯國防、外交及內政等交由聯邦抑或中央政府掌管。
其中一名最積極爭取沙巴自主權的本地反對黨--沙巴進步黨主席拿督楊德利認為,比起其他國家的自治地區如毗鄰的菲南摩洛回教自治區,根據一九六三年大馬立國契約而來的沙巴的自主權會「更好、更加自主」,例如註明馬來西亞由不同社會組成,聯邦憲法提及「婆羅洲州屬」,沙巴擁有本身的原住民法庭,普通法庭,自己管理土地森林等天然資源,自己管理地方政府等,但未如一國兩制的香港般擁有本身的中央銀行、發行本身的貨幣。他強調,馬來西亞擁有的是聯邦政府,並非中央政府,這一點不可混淆。
●無論如何,曾於一九九六年至九八年在輪任制下出任首席部長的楊氏日前接受《亞洲時報》記者訪問時直言,論及沙巴自主權,長期而言,沙巴不應有「馬來亞政黨」,因為這些「外來政黨」會直接參與沙巴的政治事務,但他也坦承,「現在還做不到」。
「舉例說,無論是今日(執政)的巫統,抑或將來可能(執政)的民聯,都會使得沙巴受到聯邦的控制;沙巴政府雖由人民選出來,但因他們的候選人全需吉隆坡來委任,以致我們的憲法在政治過程中被『破壞』(subvert)了,沙巴雖有自主權,但西馬政黨卻透過政治達到控制沙巴的目的。
「對西馬政黨來說,它們的沙巴組織不過是『分行』,(民主行動黨沙巴主席)黃仕平也好、(首席部長兼巫統沙巴主席)拿督慕沙阿曼也好、(人民公正黨沙巴主席)阿末淡林也好,他們當然可以說自己是沙巴人,但問題是你沒有自主權,最基本的,你要當候選人,也要得到吉隆坡的批准。沙巴憲法說明,首席部長由州元首委任,但在西馬政黨如巫統的體系下,明天(首相兼巫統全國主席)拿督斯里納吉拉薩就可撤換慕沙,不是沙巴人要換他。」
他舉例,當年他擔任州部長時,拿督陳祖排就曾要求將西馬排污公司伸展到沙巴來,「我拿出沙巴憲法給他們看,我說:西馬排污公司不可以來沙巴,結果今日西馬排污問題一團糟……如果我是西馬政黨的黨員,我敢反對嗎?我反對了,下回連候選人也沒得做了。
「年前,公正黨兩名西馬領袖蔡添強及梁育堅來亞庇和我們見面,說甚麼民聯一定會照顧沙巴,我當時就告訴他們:你們的談話一如當年的(馬華前總會長拿督斯里)黃家定及馮鎮安,他們聽了很生氣,我回答他們,我之前擔任州內閣部長時,就曾與這些馬華部長談過公事,他們就是有問題時一個推一個,推下推下就半年過去了,你也懶得再追究了。
」
楊德利強調,比較起一九六三年大馬立國時候,今日的沙巴自主權確實有所減少,「(大馬國父)東姑阿都拉曼當時代表馬來亞作出承諾,他說,沙巴及砂拉越必須有自己的政黨、自己的政府、自己管理自己,因此,無論是誰是沙巴政府,聯邦政府都必須加以承認。」
他表示,根據聯邦憲法下的州權限表授予沙巴的自主權固然不夠,有必要再作增加,但在增加過程中也必須謹慎而為,例如若要把衛生事務交回沙巴政府掌管,聯邦必須一併交來供開銷款額,而不是空喊「拿回衛生事務」,「有些人沒有做過政府、沒有行政經驗,祗會人云亦云。當然一些沒有財政負擔的,可以馬上落實,如沙巴自行批准燕窩出口;至於沙巴電力公司也可交回沙巴,因為只要有良好管理,這家公司是不會虧本的。
「如果可以委任更多沙巴人擔任聯邦部長固然是好事,但也必須確保他們在聯邦政府內為沙巴人民說話,否則淪為替聯邦政府向沙巴人民說話,情況會更槽。」
他也重申,自主權與地方分權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對的;自主權是由「本來各是主人的各地區組成一個國家」,至於地方分權,則是由中央政府「分出」權力,後者一如中國及日本,從以前的帝制時代到今日的共和民主時代,一直以來都是「中央政權」,「有一個例子可能不是一百巴仙相同,但可以反映出一些概念。就如沙巴中華商會聯合會,其會員商會都是擁有自主權的……分權是委託責任,就算是法律,可以委託,就是可以撤回。
「沙巴最近遭到蘇祿武裝份子入侵而再度引發『沙巴索主』爭議,我們正好趁這個局勢再度釐清沙巴的地位。菲律賓方面有人說沙巴領土主權是菲律賓的,西馬有教授說沙巴屬於大馬聯邦的,其實,沙巴是『屬於在大馬聯邦裡的沙巴人』的,這一點,早已受到聯合國及國際社會的承認。
柯波委員會於大馬成立之前已在沙巴完成民意調查,訪問了州內超過三千個組織,確定了『沙巴人要成立馬來西亞』,因此,沙巴的主人就是沙巴人,不是蘇祿。
「但是,在馬來西亞成立時,沙巴將一部份權力交給馬來西亞聯邦政府,餘下的就是自主權。」
楊德利強調,沙巴要捍衛自主權不是沒有可能的,但必須做到三點,那就是一、把沙巴政權真正交回給沙巴人;二、回歸沙、砂、馬來西同等伙伴地位;三、尊重大馬立國契約,「你不能在這邊廂面對蘇祿的索土時就引用大馬立國契約來辯稱沙巴是大馬的一部份,另一邊卻不尊重大馬立國契約。」
「雖然大馬立國契約只有短短的數條文,但其中第八條文就註明柯波委員會報告書必須透過制定法律加以落實,因此,該報告書裡所提及的事都須一一加以落實,這就是落實沙巴自主權的最佳保障。」
因此,他指出,沙巴進步黨一再強調,如果來屆大選反對黨要結盟,本土反對黨必須代表反對黨競選超過一半的州議席,唯有這樣,才能保障沙巴自主權,「進步黨已公開承諾一旦執政要發沙巴政府本身的身份證,但現在民聯與我們談判議席分配時,卻只獻議我們競選八個州議席、如果不競選國席,則可競選十個州議席,八個、十個州議席,我們能夠做甚麼?其實,(民聯最高領袖拿督斯里)安華也明白這一點的。民聯(私下決定)把沙巴六十個議席除六(六個成員黨、政黨及組織)來讓各個政黨競選,這是分而治之的做法,與此同時,他們又不要公佈這個分配方案。」
詢及有指「沙巴改革陣線」及「沙巴改革聯盟」也是「本地政黨」,祗是因為沒有正式註冊成為政黨,因此,來屆大選得借用公正黨的黨徽上陣時,楊德利說:「我告訴(公正黨全國署理主席)阿茲敏阿里,沙巴人並不愚蠢,不要以此來騙我們,小孩子也看得出,這是分而治之的手法。其實,在三腳石國會選區補選過後的這兩年裡,我們和民聯方面一直有談判,安華也原則上同意,那就是由本地政黨(代表反對黨陣營)競選沙巴逾半數州議席,國會議席則交由民聯主攻。我一直認為這是反對黨合作的最佳方案。當然,當年還沒有『沙巴改革陣線』及『沙巴改革聯盟』,後來有了這兩個組織,情況就變了。
「安華也曾表示民聯來屆大選可以拿下五至七個州政權,他沒有提及沙巴,黃仕平也於不久前公開表示民聯攻不下沙巴,既然他們沒有信心勝出,那就交由本地政黨來(代表反對黨陣營)競選。有一些土著說公正黨及巫統是一般模樣,因此,他們只是要支持本地反對黨。其實,無論是行動黨、公正黨及伊斯蘭黨,在沙巴都沒有甚麼基層,他們祗有安華這個『偶像』,以及行動黨這個『招牌』,除此之外,『冇貨賣』,還時常『打死仔交』;這一點,我們(進步黨)可以配合。
「但是,進步黨不一樣,我們深信來屆大選反對黨有機會推翻沙巴國陣政府,因為大部份華裔都是反國陣的,逾半數嘉達山杜順人也是反國陣,而回教徒土著則是越來越多支持反對黨。」
爭取自主權黃金機會毀於一旦?
詢及倘來屆大選沙巴出現三角戰,是否讓沙巴人民爭取自主權的黃金機會毀於一旦時,他說:「這要看他們(民聯)了,我們的大門未關上,行動黨要在全國競選一百五十個國州議席,球在他們腳下。我們還記得,當年我們宣佈只要在山打根這個華人地區競選丹絨巴拔及伊羅普拉二個州議席,行動黨的秘書長及雪蘭莪州議長來到山打根,二度表示要競選山打根的一國三州議席,這樣的態度,怎麼談?再者,如果我們接受只競選八或十個州議席,我們能夠達到自主權的目的嗎?
「其實,在此之前,阿茲敏曾和我們談過,基於砂拉越行動黨主攻比較有勝算的華人區之經驗,公正黨要與進步黨合作,條件是要『分擔負擔』,即是進步黨也競選所謂的巫統強區,這樣一來,我們勝一些、輸一些……那時還沒有『沙巴改革陣線』及『沙巴改革聯盟』,也沒有國家立新黨,後來是他們改變了。
「大家必須明白,今日的政局是:人民要投反對黨,抑或人民要投國陣的反對票?我認為,人民是要投國陣的反對票,這樣一來,無論是誰代表反對黨陣營上陣,勝出的機會都是很高的,就如一九八六年州大選時,(斯里丹絨州議席)拿督林運生喪失競選資格,團結黨逐臨時拉撤(華統的)的古珩良,結果還不是勝出。
提到民聯也一再承諾沙巴自主權時,楊德利指出,民聯雖然一再提出種種宣言與書面承諾如《橙皮書》、《人民宣言》,但內容卻是不相同的,「請恕我直言,其實,沙巴民聯是看到別人的東西好,就『剪貼』來用,他們看到我們承諾自主權,他們也承諾自主權;他們看到立新黨談婆羅洲議程,他們也談婆羅洲議程,他們看到西馬民聯談地方分權,他們也談地方分權。他們並不懂得甚麼是自主權,民聯全國概念是沒有自主權這一回事的。」
詢及本地政黨執掌的沙巴政府倘無聯邦政府的配合,例如進步黨一旦執政沙巴而與國陣或民聯不屬同一陣營,如何有效捍衛沙巴自主權時,他說:「天時、地利、人和締造機會之窗,過去五十年沙巴要靠聯邦政府,如今西馬已是一分為二,加上國家財政收入拮据,要靠沙巴及砂拉越的石油;因此,無論是國陣及民聯,要在政治上及經濟上維持穩定,都要靠沙巴及砂拉越,聯邦政府沒有選擇,它一定要尊重沙巴自主權。」
詢及民聯指團結黨當年縱有三份之二州議會強勢亦無法有效爭取得沙巴自主權時,就是因為團結黨沒有聯邦政府的配合,他說,團結黨本身就亂去八糟,它沒有明確的鬥爭方向,而又被指搞獨立而遭到整個國安機制的對付,以及未表現出是捍衛全部民族,就是一九九三年與沙統組織聯合政府時,居然委任拿督阿麗雅為代表回教徒土著的副首席部長,「當一九九零年全國大選時,團結黨參加的反對黨陣營落敗,一些團結黨領袖因此而感到很害怕,居然哭了起來,這是因為他們沒有長遠的鬥爭目標及鬥志。」
無論如何,他說:「我們必須汲取團結黨乃至沙統的經驗,就算你與聯邦政府關係密切,就如人民黨時代,時任首相的拿督斯里馬哈迪醫生(現敦)曾說過要與人民黨共浮沉,那又怎樣?」
在回答一項問題時,他表示,進步黨雖然最高理事會成員以華人居多,這是歷史因素使然,但它是真正的多元種族政黨,事實上,逾半黨員是非華裔,「在當年國陣強勢主政下,只有巫統是唯一代表回教徒土著的政黨,華人及嘉達山杜順人則由多黨代表。」
楊德利分析,如果來屆全國大選國陣敗選,則是伊斯蘭黨的大勝,因為巫統八成議席是對到伊斯蘭黨,不是公正黨或行動黨;大部份的沙巴國陣議員「在開票當晚就跳槽伊斯蘭黨了」,另一些則跳槽公正黨,如此一來,沙巴就被伊斯蘭黨及公正黨「倒置接管」了,進而形成「兩線一制」,沙巴就再度失去捍衛自主權的機會了,「為何阻止這種情況出現,以及解決沙巴華人擔憂回教刑事法對沙巴帶來影響,最好就是投選進步黨。」
他指出,行動黨口口聲聲指捍衛自主權,居然將其主政的檳城的水供移交聯邦政府來換取州庫收入,如今兩年過去了,今年該州預算案也變成赤字四份之一強。
楊德利強調,沙巴民聯的領袖要靠吉隆坡才能成為候選人是事實,「我楊德利可不靠他們,我們靠的是沙巴人民,我們天天在沙巴,從早上出門到晚上回家,見的都是沙巴人。」(本報鄔平生)2013-04-04亚洲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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